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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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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生醉了

耳珰是沈二哥哥送的定情信物, 若是不見了,回頭他問起要如何交代。

桃夭彎腰褪去鞋襪就要下去溫泉去找,卻被謝珩一把拉住。

他道:“伸手。”

桃夭也不知他要作什麽, 可也不敢不聽, 只好把手伸出來。

原本應該落入水中的耳珰赫然出現在她手心裏。

她驚訝地望著他。

他沒丟。

月光下瞧不清任何神色的男人盯著她看了一會兒, 嗤笑,“看來許小姐真得很喜歡自己的未婚夫婿。夜深了,回吧。”

待桃夭著好鞋襪, 兩人原路返回。

回到靜室時夜已經很深了。

一路上都沒有同她說過一句話的太子殿下道:“這個時辰城門已經閉了,許小姐就在此歇息一晚。待明日城門一開,即刻會有人送許小姐回家。許小姐放心,今夜的事情只要許小姐不說出去, 任何人都不會知曉,自然也不會對許小姐的清譽造成任何影響。”

桃夭總覺得他很難過似的,忍不住問:“臣女住了殿下的屋子, 殿下要去哪兒?”

問完又後悔,他堂堂一國太子,哪裏去不得。

他回頭看她一眼,“去道觀。”言罷, 頭也不回走了。

空曠雅致的屋子裏只剩下桃夭一個人。

她原本提著的心終於放回到肚子裏,一會兒的功夫便睡了過去。

再次睜開眼睛時窗戶外透出曦光。

守在一旁的婢女一見她醒來, 立刻服侍她起來洗漱。待她用完早飯後, 又拿來冪笠替她戴好, 將她送到馬車上。

待她回到嫁裏時已經快到晌午。

早早侯在門口的采薇同白芍一見自家小姐, 懸著的心也放回肚子裏。

待她她沐浴更衣後, 采薇道:“公子正在自己的書房裏等著小姐, 說讓小姐一回去就去見她。”

桃夭知道自己昨夜一夜未歸, 恐怕他都擔心死了。飯都來不及吃,就匆匆往許鳳洲的書房去了。

正在書房裏同人商議公事的許鳳洲一見她回來,將人打發了去,牽著她入了書房,仔細查看後,見昨日分別前還好好的少女,眼眶微微紅,皺眉,“安樂公主是不是欺負阿寧了?”

桃夭心想她都沒見過安樂公主,又怎麽會被她欺負?

想來是太子殿下為她的名聲著想,所以才找的由頭。

她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,搖搖頭,“就是認床,昨晚睡得有些不好。”

許鳳洲有些半信半疑。

說謝柔嘉沒欺負人,他是不怎麽相信。

不過見她好端端回來也放下心來,只叮囑她若是下次再碰見謝柔嘉,一定要避開。

桃夭心裏對安樂公主好奇極了,怎麽哥哥這麽怕她會欺負人。

只是她向來乖巧聽話,哥哥說什麽都應下來。

她又問:“哥哥昨日去吃花酒了?”

許鳳洲神色一僵,輕咳一聲,“誰告訴阿寧的?”

桃夭笑,“就是聽人順口提了一句,沈二哥哥也去了嗎?”

“他敢!”許鳳洲神色一凜,“他要是敢去哥哥打斷他的腿!”

桃夭嚇了一跳。不就去吃花酒,哥哥怎麽還要打斷沈二哥哥的腿呢?

她反問,“可哥哥自己又去?若是哥哥屋裏的嫂嫂不高興怎麽辦?”

哥哥的屋裏有一女子生得極為美貌。

采薇說那是哥哥的通房,是夜裏專門服侍哥哥安寢的。

許鳳洲皺眉,“一婢子怎配做阿寧的嫂嫂!阿寧——”

桃夭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,往他身後往了一眼,笑,“雲姐姐來了。”

許鳳洲回頭,見門口站著一生得極其柔美,約十七八歲的女子,嬌嬌怯怯的模樣很是惹人憐愛。

正是許鳳洲的通房雲晴。

她忙向桃夭行了一禮。

許鳳洲對桃夭道:“阿寧先回去休息,待會兒中午陪哥哥一同用飯。”

桃夭笑,“中午我自己吃就行了。倒是哥哥總那樣忙,一定要記得好好照顧自己。”

自家妹妹怎樣看都覺得好。

許鳳洲含笑應下來,將她親自送出院門。

待桃夭離開松濤院後,采薇,“今日一早沈二公子派人送了信給小姐。”

“是嗎?”

桃夭想到沈二哥哥,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耳垂上的耳珰,“我現在就回去看。”

采薇又道:“燕子巷那邊送來口信,說是若是您得空,最好過去看看。”

桃夭心裏“咯噔”一下,“是阿耶阿娘出事了?”

宋大夫若是沒事絕不會叫人留這樣的口信。

采薇搖頭,“來人沒說。”

桃夭點頭,“那我用完飯就去。”

采薇頷首,又小聲提醒,“公子院子裏的雲晴還是遠著些,聽說,從前是個騙子呢。”

桃夭微微驚訝,“騙子?”

松濤苑。

許鳳洲重新坐回到書案後處理公務。

雲晴連忙走上前去替他烹茶。

許鳳洲一把將她拉坐在懷裏,冷白的指骨嵌住捏住她小巧的下頜,冷冷道:“我妹妹單純,以後離她遠著些!別以為我不知你在想什麽,若是敢把壞主意打到我妹妹頭上,我就打斷你的腿!”

她眼睫輕顫,“奴婢曉得了。”

偏她這副低眉順眼的模樣看得許鳳洲更加生氣。

他睨她一眼,“聽說你最近正在打聽新夫人的事兒?”妹妹既然找回來,他接下來自然要娶親。

原本還鎮定自若的女子神情出現一絲慌張,“奴婢只是,只是……”

“只是什麽!想要求新夫人放你出府?”

一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敢趁著他去江南,偷偷謀劃著出府,許鳳洲氣不打一處來,粗糲的手指按壓著她嫣紅飽滿的唇,眼神陰騭,“除非我死,否則你這輩子都別想出相府!要怪,就怪你自己當初為了貪慕虛榮,竟然敢拿著我妹妹的名義騙我!”

她咬著唇不作聲。

他一把把她抱坐在書案上,狠狠吻住她的唇,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。

突然,外頭傳來敲門聲。

被擾了好事的許鳳洲罵道:“滾!”

雲晴把潮紅的面頰埋到他胸口,環著他的腰,小聲勸,“公子,還是聽聽萬一有要事呢……”

許鳳洲捏捏她白嫩的臉頰。

雲晴立刻起身替他整理衣裳,又見自己眼下是見不得人了,巴巴望著許鳳洲。

許鳳洲瞥了一眼書房裏的臥室。

她身子一扭便進去了。

許鳳洲眼底滑過一抹笑意,這才道:“進來。”

外頭的人這才敢推門進來。

是趙姨娘身邊的婢女過來。

自從相府夫人去世以後,許賢便沒有再娶,府裏只有趙姓姨娘打理家事。

趙姨娘是個極安分守己,心思妥帖之人,若非重要的事情,也不會特地派人來書房見他。

許鳳洲問:“何事?”

婢女忙道:“宮裏派人送來口信,說是明日裏天氣好,請咱們府上的小姐去皇宮賞花。”

說是賞花宴,必定是為太子殿下選妃。

相府裏除卻桃夭以外,就是比桃夭大兩歲的許靜宜。

這一兩年她性子愈發孤僻,幾乎連門都不出,不曾想皇後竟然會請她。

不過許鳳洲也明白,這種宴會,定然各家貴女都會到場。

他微微蹙眉,“這些小事,叫趙姨娘看著辦就是。”

婢女猶豫,“可帖子上還說,請咱們三小姐一同去。”

阿寧?

許鳳洲楞了一下。

全長安都知曉許家嫡女同沈探花已經訂下婚約,皇後為何還要請妹妹去湊數?

他思慮片刻,道:“知道了。你先下去吧,此事我自會處理。”

待婢女走後,許鳳洲立刻叫人備馬車入宮去。

才到東宮,沒有見到謝珩,只有裴季澤一人在。

許鳳洲問道:“許侍從可知曉明日海棠宴?”

裴季澤頷首,“自然知曉。怎麽了?”

許鳳洲道:“好端端叫我妹妹做什麽?”

裴季澤微微蹙眉,“此事是皇後殿下一手策劃,太子殿下並不曉得她請了誰?”

他同齊雲幾個昨日想盡法子才把許鳳洲誆到平康坊去,誰知聽服侍殿下的人說,殿下昨夜大半夜竟然跑到道觀同國師談經論道去了。

今日一早殿下回來後,開始詢問外放官員空缺,擺明是想把沈時同許小姐打發出長安,眼不見為凈。

皇後還真是會請,竟然把許小姐也請來了。

看來明日的海棠宴有熱鬧看了。

既是皇後殿下,興許是對自己的妹妹起了好奇心,想借機瞧一瞧也不是沒有可能。

反正這種宴會,來湊數的時常有。

許鳳洲放下心來,問:“殿下眼下人去哪兒了?”

“去國子監視察。”

裴季澤問:“不知許小姐幾時同沈探花成婚,介時想要討杯酒水吃?”

說起自己妹妹的婚事,許鳳洲微笑,“我妹妹還小,我同父親還想著多留幾年。”

裴季澤道:“女大不中留,留來留去留成愁,我瞧著許小姐還是早些成婚好。”

裴季澤從不說廢話。

許鳳洲見他別有深意,問:“裴侍從何意?”

裴季澤微微一笑,“哪裏有什麽意思,就是想要盡快討杯酒水吃而已。天色不早,殿下恐怕也要從國子監回來,某先去忙了。”

許鳳洲瞧見天色果然不早,一路又出宮回家去了。

他才到家便叫人去請桃夭,想要同她說說入宮事宜,可管家便來報:小姐兩刻鐘前便去燕子巷。

桃夭到燕子巷後,采薇趕緊上前去敲門。

出來應門的正是婢女翠兒。

翠兒一見她來,忙向她行了一禮,道:“小姐可算來了,老爺同夫人又出去了。”

桃夭覺得奇怪,“怎麽叫又出去了?他們這幾日常出去嗎?都去哪兒了?”

阿耶阿娘在長安並未親戚朋友,怎麽會獨自出門呢?

翠兒忙道:“前日有人在咱們門口堆放好些貴重的補品。夫人見了以後,非說是姑爺叫人送來的。這兩日日日都去國子監,說是等姑爺下學,老爺攔都攔不住,只好跟著一塊去了。”

桃夭心裏“咯噔”一下。

蓮生哥哥早已不在,定是先生叫人送來的!

想不到先生還記掛著他們兩個。

想來先生只是不願意見她而已。

她來不及多想,道:“咱們趕緊去國子監接人!”

謝珩在國子監考察完課業後,已經暮色四合,烏雲壓境,好似暴風雨要來。

他正準備叫馬車出城去道觀,突然瞧見距離國子監不遠處的大樹下站著兩個人十分熟悉。

騎在馬背上的齊雲自然也瞧見了。

正是宋大夫同宋大娘。

眼下暮色沈沈,風也大得很。

兩個穿著單薄的老人家就那樣佇立在風口,看著好不可憐。

馬車內的謝珩盯著他們兩個看了好一會兒,道:“去問問守衛他們在這兒做什麽?”

齊雲趕緊去問,片刻的功夫便回來,小聲道:“守衛說是他們兩個日日都來等兒子下學,不等到天黑絕不會走。”

謝珩瞧見天色陰沈,馬上就要下雨,沈默片刻,吩咐,“去國子監拿一套衣裳過來。”

齊雲楞了一下,立刻策馬入了國子監。

一刻鐘的功夫去而覆返,手裏捧著一套嶄新的衣裳。

謝珩在馬車內換下蟒服,這才驅車到宋大夫同蓮生娘跟前。

明知自己的兒子不在國子監,卻不得不陪著妻子日日來等的宋大夫正要勸說妻子離開,只見一輛極其華麗的馬車在自己面前停下。

他還以為是自己擋了貴人的路,連忙拉著妻子往旁邊站一站,這時自馬車內走下一身著國子監服制,俊雅如玉,眉眼矜貴的郎君來。

宋大夫待瞧清楚他的模樣,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。

想不到謝先生竟然也在國子監!

一旁的蓮生娘已經哭著撲到謝珩懷裏,哭道:“我就說你在這兒讀書,他們非不信!蓮生,你怎麽都不回家看看阿娘!”

謝珩輕輕拍拍她的背,哄道:“好了,外頭風大,待會兒哭得臉都傷了。”

蓮生娘委屈,“我叫你媳婦兒給你送了信,可你總也不回家!”

謝珩只好道:“監內課業實在太多,一時走不開。”

他說得跟真的一樣,一旁的宋大夫若不是知曉桃夭根本就沒往國子監送信,恐怕真就信了他的話。

難不成謝先生真在國子監讀書?

天底下真有這麽巧的事兒?

他總覺得就跟做夢似。

外頭風刮“嗚嗚”作響,眼見著就要下雨,謝珩道:“我送你們回去吧。”

有他在,蓮生娘自然是肯的。

謝珩才小心將她扶上馬車,一轉頭,便瞧見不遠處停著的馬車前站著一著絳色齊胸襦裙,明艷姝麗的少女。

她不曉得在那裏站了多久,白皙的臉頰被寒風吹得有些微微泛紅,正雙眼含淚望著他,好似有千言萬語要說。

謝珩喉結微微滾動。

他不明白,自己都已經竭力避開她,為何還總要碰見她。

見就見罷,她為何要望著自己哭?

明明他才是被她拋棄的那一個!

外頭那樣大的風,她不回去,還要在外頭哭多久?

蓮生娘這時也瞧見桃夭了,忙悄聲道:“你瞧你媳婦兒也來找你了,你快去哄哄。你若再不哄,她就要被那個沈探花給哄走了。”

謝珩“嗯”了一聲,朝桃夭走去,見她臉被冷風吹得微微泛紅,拉著她入了馬車。

人坐好,他替她揩去眼淚,輕嘆一聲,“你莫要哭了。”

桃夭“嗯”了一聲,想要抱抱他,卻又想到自己如今已經有了未婚夫婿,再抱就不合適,只把臉埋到自己掌心裏去,小聲抽噎起來。

他想起昨天夜裏她說的話,沈默片刻,道:“我從來沒有怪過你。我不去見你,是因為我自身的原因,同你半點關系也沒有。”

她終於從手掌裏擡起一張淚痕斑駁的小臉,哽咽,“那先生現在過得好不好?”

“很好。”謝珩喉結微微滾動,“特別好。”

頓了頓,像是知道她要問什麽,啞著嗓子道:“你不必內疚,我並沒有等著你,我一回來長安就定親了。她生得極好,性子也很溫婉,若是快些,興許年前就成婚了。我怕她不高興,所以就不請你去了。”

桃夭應了一聲“沒關系”,明顯感覺到他對自己的疏離,卻也知道事到如今,他們之間只能如此。

兩人一路無話,他靜靜聽著外面的動靜。

眼下是黃昏,且馬上就要下雨,各個坊間的百姓都趕在宵禁的鐘聲敲響前趕回坊內去。

許是聽得入了神,她叫了兩次他才聽見。

“怎麽了?”他問。

桃夭道:“到了。”

竟然這麽快。

這條路終是走到頭了。

他下了馬車,才發現是一條很幽靜的小巷,院子裏的棗樹枝條伸到墻外來。

蓮生娘這時也已經下了馬車,不等他說話,已經將他拉到院子裏去。

謝珩打量一圈幹凈整潔的小院,道:“那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
蓮生娘見他連坐都沒坐就要走,哪裏肯,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裏打轉。

一旁的宋大夫小聲道:“不若吃了晚飯再回去?”

不待謝珩拒絕,桃夭也道:“要不,吃了飯再走罷?”

謝珩只好應下來。

蓮生娘趕緊去同小翠一塊去做飯。

采薇見狀也去幫忙。

齊雲忙對宋大夫道:“不若咱們去打些酒來?”

宋大夫哪裏有什麽不明白的,趕緊跟著一開去了。

院子裏又靜下來。

桃夭連忙把謝珩請到屋裏去,又給他倒了茶。

謝珩抿著茶,低垂眼睫不知在想些什麽。

桃夭捧著杯子拿眼角偷偷打量他一眼,只覺比起上次見的憔悴模樣好了許多,又見他身上穿著打扮,忍不住問:“先生,真在國子監讀書嗎?”

謝珩潔白的指骨微微一頓,隨口應道:“我在裏頭做掌教。”

桃夭也不懂“掌教”究竟是什麽,又問:“那先生上次怎麽會來我家?”

謝珩道:“尋一學生。”

“那尋到了嗎?”

桃夭一時不太理解他去尋誰,“若是沒尋到,我可以幫著找一找。”

謝珩搖頭,“已經不想找了。”

屋外頭這時稀瀝瀝下起了雨,天色也徹底暗下去。

她趕緊起身去掌燈,卻因為一直太過緊張不小心被桌腿絆了一腳,整個人向後仰去。

眼見著就要摔倒,他一把將她帶到懷裏去。

秋末的雨天,寒氣入侵,她整個人都好似一塊冰。

他摸摸她冰涼的額頭,脫口而出,“怎麽都不曉得多穿些衣裳?”

她忙道:“我走得急,沒想到會下雨。”

他“嗯”了一聲,松開她,不動聲色坐到風口處,托腮望著外頭的雨。

桃夭踞坐在一旁,不住拿眼角看他。

可他再未同她說過一句話。

這時采薇撐著傘過來,說是可以用飯了。

因為天氣冷,晚飯吃的是鍋子,再配上酒,幾個人圍在一塊暖烘烘的屋子裏倒也極熱鬧。

蓮生娘因為謝珩的到來,格外高興,竟也跟著大家吃了兩杯酒。

桃夭也想試一試。

謝珩斜她兩眼,原本欲要阻止她,遂又想到如今與她毫無關系,又何必多事。

也不知是不是外頭大雨的緣故,還是瞧見蓮生娘打心眼裏高興,一向克制的他也沒拘著自己。不知不覺多吃了幾杯酒,白皙的面皮也多了幾分暖意。

恰巧家裏那個仆從會彈胡琴,在一旁給大家拉琴助興。

這一夜仿佛沒了君臣之儀,齊雲也放肆起來,同宋大夫一邊吃酒,一邊跳舞。

長安的男兒沒有不會跳舞的,每回宴會,總有些吃酒上了頭的大臣們當場跳起胡旋舞。

桃夭同蓮生娘還有兩個婢女“咯咯”直笑。

宋大夫不知哪裏來的膽子,竟然伸手把正托腮半瞇著眼眸,顯然已經醉酒的謝珩拽起身。

蓮生娘這時也將桃夭給拉了起來,推到謝珩身旁去。

謝珩不知怎麽就拉著她的手,在她頭頂繞了一圈。

躺在他臂彎的桃夭呆呆望著他。

也不知是吃多了酒,還是屋子裏太暖和,俊雅如玉,眉眼矜貴的美貌郎君兩頰緋紅,狹長的眼眸濕漉漉,格外招人疼。

他這時松開她,輕咳一聲,“時候不早,我該回去了。”

屋子裏的樂聲止了。

蓮生娘望著屋外的大雨,道:“下這麽大的雨哪裏都不能去!”

言罷不等他拒絕,已經牽著他的手回屋去。

他人雖不在,可他的臥房卻早就備著的。

蓮生娘鋪好被褥,又叫他試一試床鋪舒不舒服。

吃醉酒的謝珩瞧著她忙前忙後的樣子,拉著她坐下,把頭擱在她肩上,撒嬌一般,“謝謝。”

“傻孩子,謝什麽。”蓮生娘摸摸他的臉頰心疼,“怎麽來長安幾個月,人瘦了那麽多?”

他輕聲道:“大抵是因為太忙了。”

蓮生娘道:“若是書讀得太辛苦,咱們就回桃源村。這世上要建功立業的男兒那樣多,也不差咱們一個。”

“好。”他闔上眼睫。

蓮生娘將他扶好躺下,替他掖好被角,在床頭坐了好一會兒,待他睡安穩了,這才依依不舍離去。

屋外的雨依舊很大。

她剛出來就瞧見桃夭站在院子屋檐下,皺眉,“你蓮生哥哥吃醉了酒,好似要吐,你快看看!”

桃夭一聽趕緊進屋去了。

可床上的男人睡得安穩,哪裏有要吐的模樣。

她正欲出門,門被人從外面上了鎖。

她急道:“阿娘,您這是做什麽?”

蓮生娘在外面喊道:“你蓮生哥哥醉酒,夜裏必定難受,你好好照顧他。”

桃夭見叫不開門,只好作罷。

這時床上的男人口中嚷著“熱”,把被褥全部踢到地上去。

桃夭見狀趕緊幫著把被子重新蓋回去,才替他掖好被角,不知何時醒來的男人正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瞧。

她問:“先生是不是口渴了?我去替你倒杯水。”

才起身要走,床上的男人突然伸手將她拽到床上,連人帶被褥壓在她身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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